心有万方天地,写就十之二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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典型性瞎写选手
冷酷无情爬墙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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若我有幸,若我无缘。他日如相见,当煮一盏雪

【极夜流星/喻黄 9:00】虚传[下]

*题目来源于国风堂企划歌曲《虚传》。其他注意事项在上文(被打)

*仙侠paro。师兄弟年上。

*[上]在这里

*文州生日快乐!!!


世人只知溪山城外青山有雪,却不知这雪从何来。城池所处之地终年如春,即便在三九也并非刺骨的寒,千百年过去落雪更是罕见。大抵是上古诸天神佛战后留落的术法,亦或是女娲补天时偷倾下的星河,总之这本不该有的雪是沾过灵性的。雪化作水蜿蜒而下,教山上的野狐饮了去,诞下的小狐崽便天生通灵。

前任的蓝溪阁主途经此地,瞧见灵狐雪白地窝作一团,着实惹人怜爱,便抱回去好生养了起来。蓝溪阁与蓝雨同宗,逢年过节总有来往,一年元日阁主便带了灵狐过去,寻故友长谈。

年过半百的掌门同满头银丝的阁主于廊下开怀畅饮,园中几个弟子在打打闹闹,其中一个甚是机灵,拾起木剑竟耍出点门道,仿佛真的凝起了剑气,教掌门看去笑着点点头。

“我欲收此子为徒,百年后授他掌门之位。”

阁主怀里的灵狐探出头来,像是被这场景吸引,挣脱主人怀抱跳到地面,狐尾绕到身前规矩地坐下。老阁主似是早有预料,道你确是该收徒了,便又牵了话头聊到别处去了。

那孩子确有几分天赋,连已有几分修为的师兄师姐都围过来瞧。愈来愈多的人成了道墙,把小狐狸的视线挡了干净,它似是有些气不过,双腿蓄力想要跳过去,却不想发力过猛直接越过人群——

掉到了持剑人的发顶。

它尚还幼小,本就没有多少重量,小孩子一时也未发觉。身旁丛生的软发像极了春日里的第一叶柔草,灵狐便卧了下来,长尾缠住人束发的丝绸,狭长的眸子一眯竟是笑了。

而后小孩就不明不白地收获了个师兄。

灵狐甫一化形还不能很好掌控耳尾,有时小师弟摸到他房里来睡,醒来就总打身上摘下几根雪白的毛。好在黄少天是个大大咧咧的性子,从未追问过,时间久了也就忘了干净。

喻文州小心翼翼地收敛着狐尾,连着那份欢喜的情愫一并压了下去。小师弟长到十来岁后不再像幼时由着性子闹,尽管依然有时失眠也不再去寻他。于是他午夜梦回瞧见身边仍旧空空荡荡,清清冷冷的月光洒下来灌了满室,心里无端缺下一块。

黄少天本就天资聪颖,行事又张扬,下山历练有时一言不合就同人大打出手。他只得明里暗里护着他,却仍直觉有人处处针对师弟。他利用狐狸的化形四处查访,无意间偷听到了秘密,却被当场逮了正着。

那人平日里作为师叔的尊严样子换成了副恶面獠牙,阴森的笑伴着讥讽教人寒意陡生。他扳过人下颌,身高远不及他的小孩被迫抬头,从那对狠戾的眸子里读出了欲望二字。

“雪地里窝出来的妖怪还妄想同仙家结缘,可笑。”

喻文州像被什么狠狠地刺了一下,将黄少天揪着他的手推了下去。对方显然怒火未平,又逼过半步几乎同他贴在一起,打在他面上的吐息灼热得烫人。

“你不信我。”

他别开脸不去直视对方,生怕控制不住心火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来。黄少天却不依不饶,双手扣上他肩头,指尖用力地快要陷进去:“为什么不愿同我说?”

“那日他们都说是你勾魔族进来,说你一早包藏祸心,说你在师父身边图谋不轨,我连半个字都没信过。我以为你还会寻上山来,把这一切都解释明白。我信你有苦衷,我信你即便是妖也一心向道,我信你绝不是他们口中那样不堪——”

他缓缓松开手,余毒呛得他有些头脑发昏,连带着声音也低了下去,“可你居然不信我。”

他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,大抵九年里压抑过多,今日触到火线便炸了彻底。喻文州见不得他这副样子,又怕他再次毒发,只得像幼时那样顺着他的脊背安抚,叹声里带着许多无奈。

“我怎可能不信你。我原本就——”

“小子,”记忆里的那个声音适时开口,“人妖异道,你想连累他受万人唾骂吗?”

他强行压下话锋,生生咽下了后半句。

我原本就心悦于你。

喻文州自觉失态,本想岔开话题,却瞧见人直勾勾地看着他,一时竟无从开口。

当日他被人发现,对方碍于他是蓝溪阁里的灵狐,怕这时候伤他打草惊蛇被老阁主察觉,便拿黄少天威胁他不许将此事告知于人。他那时不过化形几年,还没了解人心险恶,只想护着那孩子,就被人抓了把柄去。那人看透了他的心思,便与他约定寻着机会让他下山去,而自然也会让黄少天平平安安过一辈子。

却不想恶人食言。

黄少天直直碰上人视线,瞧见那对狐眸里藏了万般情绪,全都被压在了深潭之中,同那日师兄离去时看他那一眼竟如此相似。他忽而渴得厉害,口干舌燥之间连思绪也理不干净,险些抛掉世俗礼数不计后果地吻上去。

可他终归什么也没做,他师兄到底什么也没说。

“你信我,却不愿告诉我真相,拿我当小孩子哄吗?”黄少天横眉立目,退两步拦下人手,不知是残毒还是情毒灼得他心口作痛。他原以为十几年朝夕相对会有个两情相悦的结果,却不想不过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,他师兄还当他作跟在身后讨糖的小师弟罢了。

“好、好。你既不愿讲,我便不逼你。”他忽地一抱拳,似陌路人般客套了起来:“承蒙阁主照料,在下不便多作叨扰,救命之恩来日自当相报。”

喻文州垂眸,掩了情绪,还是副温和有礼的样子,“少天说哪里话,蓝溪阁不过救值得之人,非图回报。”

只是他再抬眼,面前早已空无一人。

侍女瞧见他面色苍白双唇失了血色,担心主人就此昏厥过去,忙上前要去扶他。喻文州抬手示意不必,看向面前一人:“查出来了吗?”

“回阁主,少侠随身佩的香囊有异。那香能辨妖,遇妖则会变了气味,只是……这香为北海黑蛟族独有,按理外人无从得到。”

话里有话,这摆明是有人陷害黄少天。

“备车,去蓝雨。”他此时顾不得仔细思索师弟方才的情绪波动,只是勉力压着肝火,“不去正殿,去空谷。”

正是掌门闭关之所。

 

溪山城里的半仙们多愿打听些仙家轶闻,便知蓝溪阁与蓝雨虽是同宗平日却交往甚少,可无人知晓两家相互扶助,相伴相生,彼此之间实则了解得一清二楚。如同掌门一早知晓阁主换成了那灵狐,阁主也早听闻长老怀有异心。

这话算不上准确,老阁主飞升之时还不了解晚辈的那些弯弯绕绕,现任阁主是明察暗访之时偷听到的。长老屋里多出个魔族少女,哄骗他只要愿与魔族交好百年便帮他夺得掌门之位,明眼人都看得出这是魔族人欲休养生息卷土重来的缓兵之计,可他像是被权势迷了心窍,居然应下了。

他挖空心思处处设计,先是借拆破狐妖身份逼走大弟子,再是各处排挤针对二弟子,最后只需做掉修为还未恢复完全的掌门——

黄少天御剑而行,匆匆掠过已入子夜的溪山城。他憋着团气又无可发作,平生头一次郁闷成这个样子。眼见得到了山脚,离城北的蓝溪阁不知有多少里,他才反复念叨着眼不见为净落到溪边,撩起入夜后的冷水泼了一脸。

忽有白鸽撞到他身上,飞鸽传书,是师父唤他去见。

他也顾不得奇怪师父是如何得知他回来的,也来不及好奇人十年未到缘何提前出关,捞起鸽子匆匆赶了回去。

屋内只燃了盏烛灯,昏暗非常。黄少天看不清师父的脸,只觉得他苍老了许多。掌门摆摆手叫他靠近些,像个寻常的老人唤家中儿孙,他心里堵着说不出的难受,只觉得若无魔族侵入事情本不致落成这般田地。

……若无魔族侵入,或许他师兄还赶得上他及冠成年那天。

“少天,”老人气若游丝,教人听去不禁心里抽痛,“你要千万提防——”

有人破窗而入,刀剑劈斩窗棂做出不小的动静,和前两日的蒙面人是同样打扮。黄少天骂一句阴魂不散,冰雨出鞘一剑刺了过去,剑气挥灭了烛灯,寒锋逼过却不想那人竟凭空消失。他暗道不好,忙回转身过来,怒目圆睁只一下刺穿了不速之客的胸膛。

他扯掉人遮面的黑纱,那人却狰狞地笑着,化作团黑雾灰飞烟灭。

他才看见师父倒地血流不止,咽喉处插的那把利刃竟也化成雾消失了。

黄少天此刻说不出是悲痛还是震惊,慌忙扶过去探人气息,却摸不到一点气流。他正想背起人去求医,四下里却忽地灯火通明,大殿四角涌上百十来人黑压压围做一圈,当中正是他师叔。

“黄少天,你竟敢行刺掌门!”

“我没有!”他只觉喉咙干哑喊也喊不痛快,却不得不大声辩解,“刚刚有人行刺师父,我斩杀刺客正想带师父出去寻医师,你们就——”

“胡说八道!你既说刺客伏诛,尸首何在?”

“刺客是魔族人,死后烟消云散,何来尸首?”黄少天对上师叔视线,却没来由打了个寒颤,复垂眸去看冰雨沾的血迹。

消失的刺客,遇刺的掌门,长剑上洗刷不去的血。同门的愤恨,浓云遮月的夜晚,和百口莫辩的真相。

竟和师兄被逼走的那晚如出一辙。

黄少天缄声,长老走上前拽下他身上佩戴的香囊:“请众位细看,这香能辨妖,此子临行前它本是淡雅的花香,现在回来却已经成了魅惑人心的浓香。”

奸计得逞的人将那东西丢在他身上,冷笑一声,“你去寻那只狐妖了。”

手握冰雨的年轻人缓缓直起身子,狠厉的眼神快将人刺出洞来。他终于明白,此次下山历练根本就是危机重重的陷阱,要么在途中被刺杀有去无回,要么回来落入另一个局,总之是要他身败名裂。到时掌门继任无人,自然旁落他处。

他不再多言,终于看懂喻文州看向他的眸子里都藏了些什么。

仙家若也沾权染势斗争不休,那和俗世又有何区别?

周围同门像得了谁的命令一拥而上,他分明听到奚落的声音此起彼伏,像那个噩梦般的夜里怒火中烧的咬牙切齿。他终究不忍伤了他们,不过也是群受人利用的可怜人罢了。可这些可怜人正举剑欲砍,像魔族一般要将他拆吃入腹——

怀里师父的尸身嘭地变作团白似雪的狐毛,他身下兀地亮起六芒星的阵,边角落雷将他护在中央,一时竟无人敢再近一步。掌门同蓝溪阁主破门而入,符咒化作利箭将逃跑不及的长老钉入地面现了原形,竟是长尾利爪的黑蛟。

“妖物降世,蛊惑人心,欲谋取掌门之位,”刚刚出关的老人冷眼扫过四周,最后厌弃地一扬手落下囚笼将黑蛟禁锢其中,“其罪当诛。”

众人一下子噤若寒蝉,手里的剑纷纷掉落地面,砸出阵闷响。

正中的黄少天抬头,看到他师兄一袭白衫仙似的立于面前,朝他伸出手来。他搭过手借力站了起来,心里一点隐约的猜想跳个不停,却还是嘴硬地问他:“你来做什么?”

喻文州无奈地笑了,无视周围目光,上去半步紧紧拥住了他的师弟。

“我来渡你。”

-终-
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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